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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花阳焰

尤尼注视着那叁张牌,露出了略带着哀伤的笑容。

她好像能够理解你说的话了。

如果在自己无法预言未来的现在,自己的心愿能够算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欲望——尤尼希望,伽马不要再做白兰的帮凶。

尤尼想要解除诅咒,但她只能够接受,所有彩虹之子一起解除诅咒这唯一一个结局。

通过伤害同伴得到的未来……尤尼绝对无法在这种未来中感到“幸福”。

“我呢……”仿佛祈祷一般,女孩用双手按住了悬挂在身前的奶嘴,合上悲悯的双眼:“确实对伽马抱有恋爱的心情。”

(所以,请帮帮我吧,山本小姐。)

迪诺接收到了尤尼传递的信息。白兰必然会回答出正确答案,只要坐在荷官位置上的人是伽马。

白兰发出了“哇哦”的声音,左右各自看了看两人后,他推了失神的伽马一把:“很令人感动的告白。但是荷官先生,你该洗牌了。”

伽马敛起牌桌上的扑克,指尖不住地颤动。

唯独你沉浸在尤尼的告白之中,露出了费解的表情:“恋爱的心情……那不是更糟糕了吗。”

伽马重重将牌拍在了桌面上:“如果你再对着公主胡言乱语,我也不会再顾忌这场对决了。”

“不可以哦,伽马。”白兰用一只胳膊支着下巴,“对于赌上性命参与这场胜负的谕酱,请保持最基本的尊重。”

没有错,现阶段最重要的是获得代理游戏的胜利,解除尤尼身上的诅咒。

为此成为白兰的走狗也未尝不可。没有人比伽马更清楚这家伙,他有着不择手段取得胜利的能力。

伽马咬着牙,重新将扑克牌拢进掌中,感受着十叁张纸片迭加的重量。

你注视伽马片刻,对着他摊开手掌,将目光转向尤尼:“所以,你喜欢他什么?”

对于尤尼来说,喜欢上伽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。

温柔、可靠、一直在身边守护着自己,可以和自己一起死去。

这样的伽马……不喜欢上他才会比较奇怪吧。

像是看穿了尤尼心中所想,你将椅子往她那边靠过去,扶住女孩的肩膀,和她从同一个角度凝视伽玛。

没有什么善解人意,也不是说教的口吻,你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。

“他一直陪伴在你身边,大家都认为那个人很可靠,更甚你重要的人也对他十分信赖。对于你来说他是会永远守护着你、能够彼此分担理想的存在。”你没有情绪起伏的总结道:“骑士和公主,信徒和圣女。”

在你平静的引导下,尤尼第一次对伽马使用了“审视”的目光。

不是看着自己的骑士,不是看着自己的家族成员,而是凝视着作为男性的伽马。

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硬,而一双温热的手将自己的脑袋按在了柔软的肩膀上。尤尼在清盈的香水气味里重新放松下来。

然后,听着如清泉般冷澈的声音里,尤尼的思维也重新开始运转。

“或许你在预言里见到了无垠的未来,但那只不过是被预设好的叙事,就像公主会爱上守护着自己的骑士。你不由自主向着这样的未来走去,你以为那是自己真正的选择。可是你有其它的选项能够选择吗?”

十年后的未来,尤尼预知了白兰的陷害,选择以灵魂的姿态去到其他平行世界避难。

十年后的最终战斗,尤尼预知了沢田纲吉的胜利,选择燃烧自己的生命来召回彩虹之子的伙伴们为他铺路。

但是,除了逃离和自我献祭之外,她真的有其他选择吗?

选择迎接白兰的陷害?选择面对世界的毁灭?事实是,尤尼根本就没有选择。

动摇内心的话语没有停止:“你见过多少人呢。”

很多很多,尤尼在预言里见过很多很多死去的人。

可是这种很多很多,也不过是沧海一粟。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都有人在死去,她知道自己无法拯救每个人,却无时无刻都在为此谴责自己。

所以尤尼需要伽马的存在。不是需要作为“骑士”的守护,而是作为“圣女”的尤尼需要守护的对象,需要一个能够被自己所爱着的“确切的人”。

“如果说这份能力是通过血脉传承,那么你的母族们,又在这种骑士和圣女的叙事中徘徊了多久呢?”

听到这个问题,尤尼却像丧失全部力气一般愣住了。

不是因为被你说中,恰恰是因为,你完全没有说中。

她所属的家族有着不需要男性介入的特殊繁衍模式,而祖辈会将记忆通过灵魂之火传承给后代,那些强大又坚韧的女性身影一直在引领着尤尼前进。

因此尤尼很清楚,掉入所谓“骑士与圣女”的叙事中,并留恋着这种陷阱的只有自己一个人。

只有自己,只有不成熟的自己,一个人。

泪水涌上眼眶,意识到这一点的尤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,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痛苦。

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。

说到底,那个人不是伽马也可以。软弱的自己只是需要爱上一个人,只是需要被自我感动。

如果说在场有谁能够对此感同身受,那么只会是古里炎真一个人。

如果说尤尼是认识到自己只需要爱上一个人,因此选中了伽马,沉沦在“爱”的叙事中。

那么古里炎真在你的话语中认识到了,自己同样处在名为“恨”的叙事中。他只是需要憎恨,因此选中了沢田纲吉。

明明事情已经结束许久,自己和阿纲也已经解开心结成为好友,古里炎真却到这时才认清自己那样做的真正缘由。

因为不成熟的自己必须向外索求依存。

在生活上依存着艾黛尔海特,在心灵上依存着阿纲。

古里炎真怔愣地注视着你,注视着尤尼面庞滑落的泪水,胸口有许多情绪同时迸发出来。

你就是在这时松开了尤尼,将椅子移回原位,对着两眼冒火的伽马点了点头。

“久等了,请发牌吧。”

伽马没有理会你,他呼吸急促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尤尼:“……公主。”

尤尼的目光落在自己掌心,稚嫩的面颊上流露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苦笑,她轻声说:“按照山本小姐说的做吧,伽马。”

伽马咬着牙,为两人开启了第二回合的对局。

白兰准备拿起自己面前的叁张牌时,听见你说:“我们可以交换手牌吗?”

“嗯?”白兰没有问为什么,而是立刻答应了下来,“可以啊。”

于是你拿到了白兰本应拿到的手牌,而白兰拿到了你本应拿到的手牌。

红桃5,梅花7,鬼牌。

哎呀,伽马这一回合竟然想把鬼牌发到你的手上,直接替你排除掉一个选项。

自己手上的牌白兰只看了一眼,随后便看向了你的手牌。

面对白兰的当然是牌背,金色的五瓣花倒置着,而你正出神的思考着。

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:“这一回合也由白兰你优先作答吧。”

“可以吗?”白兰问道:“一旦我猜对,谕酱就彻底输掉了。”

迪诺也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。伽马沉着脸,似乎冷哼了一声。

但是尤尼抹掉了眼泪,用那双被打湿的眼睛,紧紧注视着你。

你点了点头:“虽然已经基本确定了,还是想验证一下。”

“验证什么?”

“你和荷官,你们两个人在作弊吧。”

听见这话的白兰却弯起了眼睛:“就算知道我们在作弊,还是让我先回答,你以为只是和我交换手牌就足够了吗?谕酱,你确实很聪明,但也有巨大的破绽。”

你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。

“你手上的牌,是叁张方片吧。”白兰笃定地说:“按照伽马的发牌方式,牌发到你手里会呈倒置。而谕酱你大概有强迫症,上一局一共入手了六张牌,其中叁张都被你翻转过来,剩下则是两张方块和一张红桃4,因为方块是中心对称图形,而红桃4无论颠倒与否都一样。”

他看向你手牌背面倒置的五瓣花:“你已经确定了伽马发给我的手牌一定会是同花,所以提出要跟我换牌,但谕酱你的强迫症也暴露了你拿到的手牌。这一回合你拿到的叁张牌牌背都是倒放,你却没有翻转任何一张牌,只有一个原因。你手上,是叁张方块吧。”

这下轮到迪诺整个人愣在原地了。

他想起了你在见到白兰之前说的话——没有弱点,那不就是最好对付的类型吗。

只要为他创造出一个弱点就可以了。

牌桌上,白兰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:“答案是黑桃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伽马僵硬地说:“请山本小姐作答。”

笑容转移到了你的脸上。

“我的答案是红桃。”

荷官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红桃6。

一比一平。

你像上一回合的白兰一样,随意地将自己的手牌摊开,并不介意被任何人看见。

黑桃A,黑桃2,黑桃3。

“其实你那个时候只要拒绝我换牌的提议就可以了,但你没有拒绝,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要换。甚至在第一回合,你只要不公开自己的手牌,我就无从得知同花的信息。”你把牌推到了白兰面前:“白兰你根本就是个抖M吧。”

良久,白兰才痴痴笑了起来。

这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真令人兴奋,如果说有哪里美中不足,那就是可惜他没能为你带来同样的兴奋感。

“掉进了谕酱专门为我设计的陷阱里呢。”如同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一般,白兰按住了自己的心脏,轻轻呼出一口气:“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啊……你太有趣了,谕酱,真不舍得结束跟你的游戏。因此我才一定要获得胜利。让我们开始最后一个回合吧。”

“等一下。”

尤尼抬起头,看向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伽马。

基里奥内罗最衷心的成员此刻面色沉郁,却因为听见尤尼的声音而强打起了精神。

他听见公主叫出了自己的名字,看见女孩面上那犹如雨后黑百合般的笑容。

“伽马,请退场吧。从现在开始,由我来担任这场赌局的荷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