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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29)

第37章 应照离人妆镜台

上一世开府下嫁后她便晋封为了惠国公主。

如今刚建好的府邸大门上还没有安门匾, 但是赵宛如已经能预见皇帝御笔亲书的大字了。

前世这座府邸从建成到焚毁只有短短的十余年, 这府里有她最惬意的三年,与痛苦挣扎的四年,以及冷漠夺权的多年。

自始至终这座府邸都只有她一个人居住着,十余年的空荡,孤寂,到最后焚毁, 从未变过。

旁边街道新修的府邸是否也要竣工了?

工部侍郎恭敬的跟随在她身后,回公主, 是的。

那座府邸,是要用作驸马都尉府吧?

工部侍郎心惊, 因为此事连他们工部的人都不知道, 他们只是按照皇帝的意思多建了一座规格稍小点的府邸。

这个,微臣不知, 只知道上面交代了,要与公主府一样仔细, 不得懈怠。

去看看!

呃...殿下不先看完您的府邸吗, 有不满意的地方我等好改善完再呈到工部与三省交由官家。

十多年,这座公主府,没有她不熟悉的地方,但那驸马都尉府, 她却是从未踏足过的。

这里不用改,你们尽管交差,但是那座府, 你们要按我的意思来!

是。

工部的人千辛万苦找来惠宁公主,好让其亲自查看给出建议,以免日后因为某些地方不喜欢而怪罪工部,谁知道公主来了不但不看自己的府邸,还给旁边也快要竣工的新府提了一大堆的建议。

工部的人能如何,只能与户部商议找三司使的计相要银子,只不过有惠宁公主的口谕,行事起来就方便多了。

钱怀演为翰林院六学士之一,与陈尧咨主管明年的春闱,每年各州,乡,举行考试,通过的人由诸州,开封府,国子监将其贡入礼部考试,称为解试,由于是在秋天考试,也称秋闱。

解试通过的人称为举子,或者贡生,冬季集中到京城于次年参加初春的省试。

举子到京后要向礼部报道,写明家状,年令,籍贯以及参加科举的次数,以此取得考试资格。

今年官家刚放话准许出家人应试,你那师弟就向礼部投了状,他未参加解试,是由寇丞相亲自推荐入试的!近日钱怀演都待在礼部忙明年春闱的事宜,李少怀的状投过了他的手。

哦~师弟本就是寇相公的学生。

嗯?钱怀演疑惑。

爹爹这就不知道了吧,寇相公年轻的时候就觉得师弟聪慧,年年托人送书上山,师弟学成后又每年修书想要师弟还俗入京。

你是说寇相想要栽培他?

钱希芸昂着头不说话,哼,反正爹爹一心想要将我嫁给那个纨绔,告诉你也没用!

胡闹,草帖子我都已经写好了由媒人转交去丁府,这事已经定下了!钱怀演心中也是有些许后悔的,因为寇准看重的人,几乎都高升了。

他未来的亲家,丁谓,就是寇准一手提拔上来的人,如今已然成为了朝中新贵。

什么!钱希芸大惊,直愣的坐了下来。

你也别这般丧,你那师弟再怎么样都是寒门出身,与我们钱氏比终究是差了些的,未必你师弟一次就能考中,而且朝中的局势对寇相十分不利。

钱怀演颇好读书,而读书人又是极为要脸面的,钱希芸知道,钱府送出去的帖子定然不会再收回来。

回到闺阁后钱希芸哪里还坐的住,阿诺,去帮我把我师弟玄虚真人请来!

是。

临近冬至,也是离年关不远了,寒风越来越刺骨,连入夜的时间都提前了。

即使天冷的都能哈出雾气,东京城夜市的热闹也不曾减多少,街灯明亮,街上来往的人依旧络绎不绝,人们都穿着厚厚锦缎棉袍,抵挡金水河畔吹来的寒风。

冬至前置办冬菜的人与车越来越多,车列一路缓慢走着,人挤一堆相互推搡着。

河岸边茶坊内今日的生意格外好,人们都抱着汤婆子,或者是填足了碳的暖炉,雅间内烧着碳火,隔着几层楼都能听见前厅的喧哗。

唐诗宋词,自唐末历经五代十国至宋初,词便渐渐登上舞台与诗坛并列,再到如今词为大兴,不过科举考试中的殿试仍旧考诗赋。

二楼雅间内的少年如一贯作风,侧卧在屏风前的棉榻上,悠闲的听着身旁女子弹唱琵琶。

一首《春江花月夜》的琵琶弹唱,悦耳动听,将外头的嘈杂隔绝,房内只有优美的旋律以及柔和的唱声。

闻曲伤人,而女子用的唐律更增添几分忧伤,勾起了少年对自己凄苦的人生感慨。

一曲弹唱音落,余音绕梁时少年也随之走到了窗边,茶坊后面是波光粼粼的江水,琵琶的余音悠长,添她心中忧愁,百感交集道:江畔何人初相见,江月何年初照人?人生代代无穷已,江月年年只相似。

谁家今夜扁舟子?何处相思明月楼?可怜楼上月徘徊,应照离人妆镜台。耳后响起奏乐之人的柔声。

她吟诗只不过是抒发感慨,女子接诗却是意有所指,女子问的明白,她自也听得明白,抱歉,与钱府的婚事乃父母之命,我违抗不了,所以今夜也不能留下。

四郎的难处我懂,莫要说的这般愧疚,四郎待我已是极好,我又岂敢再奢求什么。

她们相识几年,女子虽沦落于此,却是出淤泥而不染,本性纯真又极富才华,丁绍德见她第一次的时候心中便生怜,深交后更视她为知己,常向她倾诉苦楚。

也一直想救她出苦海,你放心,总有一天我会赎你出去。

你想另嫁他人相夫教子也好,总之我会想办法给你一处安身之所。

东京城内各大花酒楼,茶坊内的女子,卖身入贱籍,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入豪门为妾,摆脱这遭罪之地。

当然这些对于普通女子来说只是奢望,人分三六九等,而娼妓在最末,未脱籍的娼妓所生之子连科举考场的门都是不能进的。

当然对于丰乐楼的顾氏那样的女子来说,只要她愿意,自然有一大把官人郎君为之屈膝。

四郎明知奴家心意。

为妾二字她说不出口,再怎样纨绔,怎样不受待见,她都姓丁,是东京城数一数二的门户,丁相公家的四郎,这样满门进士出身的仕宦人家怎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娼妓为妻,就是为妾都难。

不过丁绍德还有另外的难言之隐,我知道你想助我,可是我家中□□极深,恐难护你周全。

如此,便更要了,四郎只身一人在豺狼虎豹环伺的地方,奴家可替四郎隐藏身份,也是真心想报答四郎。

丁绍德将窗门关紧,坐回榻上,你入了我丁府,今后便不会有后嗣所出,我这身子注定寿命不长,能护你几时都是未知的,我若去了,届时无人再护你...

死亦无悔,也绝不独活。

栖居之所我能给,但是我当初与臻姑娘接触时,仅是觉得你与我相像,我视你为知己,别无他想,如此你还无悔吗?丁绍德不愿让好好的一个姑娘错付了衷肠。

这些年的相处,丁绍德对她仅有怜惜之情,她怎会感受不出,能陪在四郎身边,已是极好,勿敢再奢求。